游戏的核心在于满足人们的娱乐需求。游戏的本质就是让人感到快乐。玩是大多数人的天性,不一定非得要寓教于乐。游戏的乐趣本身就足够吸引人,无需附加任何目的。同样,游戏出海本身就是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一种方式。只要游戏的基本价值是普世的,它就能在全球范围内受到欢迎。
游戏的本质是满足人的天性。人类的天性驱使着我们寻求乐趣。在古代,由于物质条件的匮乏,人们认为必须专注于劳动,玩耍被视为不务正业。但在现代社会,人们不再需要整日劳作,完全可以纯粹为了娱乐而玩,无需任何借口。许多竞技比赛、炫技活动以及娱乐项目,本质上就是为了满足这种天性。
关于游戏有两点需要明确:首先,游戏本身是中性的,关键在于如何利用。其次,我们应该纠正一个观念——人是否应该玩,能否玩。随着社会的发展,休闲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不需要特定的目的。例如,旅游就是一种休闲方式,它包含了吃喝玩乐等多方面的享受。传统儒家观念对人的道德要求过高,但实际上,无论是西方的文艺复兴还是中国的市民社会小说,都在倡导人性的解放。这是人之常情。
人不同于动物,因为我们有自觉和自主的需求。早期这些需求体现在物质层面,但随着人类的进化,这些需求逐渐转向了精神层面。人们开始寻求好玩、好胜、好奇与好斗的心境。从这个角度看,好奇心、好胜心和好玩心是游戏存在的基础。
问题在于,高尚的人、有道德的人、有能力的人通常能够自律,将任何事情都控制在适当的程度。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完全依靠自律是不够的,这就需要通过社会制定规则,比如法律、道德、价值观或宗教信仰来加以约束。
玩游戏不需要任何理由。有些人由于修养、信仰或地位的原因,需要自我约束。即使是地位显赫的人,有时也会表现出自己内在的、好玩的一面。
为什么我们不能自由地玩呢?寓教于乐的概念是如何形成的?在工业化之前的贫困社会,人们无法玩复杂的游戯,因为缺乏设施。在中国的传统社会和西方工业化之前的社会,一系列对人的要求导致了诸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方式。在这种情况下,玩游戏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比如寓教于乐。同时,还要警告你不要玩物丧志,但这并不意味着玩物必然丧志。有的人即使不玩,也没有志向。
我小时候喜欢集邮。当时的集邮协会工作人员告诉我,通过邮票可以学到很多知识,比如收集世界桥梁的邮票可以了解桥梁的知识。但我反驳说,我可以直接买一本书,学到更多的知识。如果只是为了学知识,为什么要集邮呢?实际上,集邮一方面是因为好玩,另一方面是为了保值和收藏。
即使有些孩子通过玩游戏爱上了历史,这也只是激发了他们的兴趣。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通过这种方式培养兴趣。比如,我们常说打桥牌有助于数学学习,但没有哪个数学家是通过打桥牌成长起来的。激发兴趣是一回事,但实际作用是另一回事。
玩家关注的是如何在游戏中战胜敌人,达成目标。比如有人说通过玩三国游戏可以学会管理下属,但实际上,管理下属有更多有效的方法。如果一个人连看书都没有兴趣,他又怎么能做好事业呢?所以,强调游戏的其他价值是错误的。游戏主要是为了满足人的好斗、好玩和好胜的天性,至少可以替代无聊,消磨时间。
总的来说,游戏就是游戏。随着社会发展到富裕阶段,游戏应该成为人们自由选择的权利。中国已经进入了小康社会,将来还会进入富裕社会。游戏应该像体育、旅游、餐饮一样,拥有其正常的地位,而不是被限制或过度监管的产业。
游戏生产的底线与价值。对游戏的要求应该是无害的,不能宣扬种族主义、法西斯主义、恐怖、暴力,不能渲染凶杀色情,不能违背公序良俗。有些游戏需要年龄限制。符合底线的,不应给予额外限制。
游戏体现的价值应该是全人类共同的价值观。如果连这一点都否定,那么我们如何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呢?没有共同的价值观念,只能形成利益共同体。中国共产党承认并追求人类的共同价值。因此,游戏除了底线,还应体现人类的共同价值,如互助、同情弱者、追求自由公正、不畏强暴、正义战胜邪恶,这些价值没有国界之分。
游戏联动文旅。游戏与中国文化传播。中国游戏走出去,不需要强调“游戏中国化”。事实证明,人们喜欢一款游戏,并不是因为它是中国文化或美国文化。中国孩子喜欢看哈利·波特,不是为了学习西方文化;去迪士尼游玩也不是为了学习西方文化。那么,为什么西方的书籍一般人不喜欢看呢?反之,美国人用中国元素制作的电影,如《花木兰》和《功夫熊猫》,这已经是美国文化的一部分。为了吸引外国人,如果使用外国元素,也是正常现象。如果我们能用美国文化元素或西方元素制作的游戏吸引他们,经济效益可能会更好。因此,不应片面强调游戏的中国特色。只要游戏的基本价值完备,就是普世的。
例如,《黑神话:悟空》这款游戏,有人认为玩了之后会主动去找《西游记》看。其实,我也可以直接找《西游记》看,甚至可以拍《西游记》的广告,何必花时间和精力去玩游戏?有人认为山西游客爆满体现了游戏宣传推广的功能。然而,一方面,如果真的为了推广,山西完全可以制作更精彩的纪录片。另一方面,如果山西的旅游业仅依赖这一波热潮,不可能持久。外国人喜欢这款游戏,是因为游戏本身好玩,能够吸引人。
所以,很多事情缺乏真正的逻辑推理分析,总是先入为主。简单地说,上帝的归上帝,科学归科学。一定要实事求是,分析这些游戏成功的原因,而不是人为地将其纳入我们的体系。
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弘扬中国文化。我们可以堂堂正正地通过其他途径来做。例如,我曾出国讲授中国文化,到欧盟介绍历史地理,用英文讲解,效果很好,不需要通过游戏介入。用游戏往往只能夸张地、片面地传播某些概念。包括对古建筑也是如此,很多人失望,现实的古建筑并没有那么强的观赏性,更难以产生震撼的效果——因为游戏中有不同的角度和拍摄手段,看起来特别精彩,现实与游戏有差距。即使通过游戏吸引了游客一次,他们还会再来吗?如果山西其他配套设施跟不上,可能只能吸引一次,反而不利于城市形象的传播。
中国游戏本身就代表当代中国文化,出海本身就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一种方式。我这些年一直在关注世界软实力排名,软实力指标包括游戏、电玩、娱乐等领域在全球的份额。不需要特别贴上标签,或强调中国主题。如果中国拍出一部西方题材的大片,也能代表中国文化,增加软实力。相反,如果故意强调所谓的中国特色,反而难以奏效。
我一直大力呼吁,不要把游戏“化”,让游戏中国化。我们有这么多经典作品,可以通过现代的方式展现,不需要通过游戏附加在里面。
美国电影,无论是早期的西部片、警匪片、犯罪片,还是未来的科幻片,都体现了美国的价值观念。但这些价值观不是直接宣讲的,而是融入具体故事和情节中。高明的作者是将价值观融入故事之中。而我们常常喜欢贴标签,这往往适得其反。
《昭和米国物语》采用了“反向凝视”,表达了中国80后群体对千禧年前后日本和美国潮流文化的记忆和致敬,因为非常“刻板印象”且原汁原味,被称为“文化拱火”。
在游戏设计中,要把控好价值观念。比如《王者荣耀》在设计“三国”时,曹操的主题是统一,孙吴则是家族,刘备则是侠义,都是传统文化中正面的观念。
游戏设计要科幻,不要玄幻,要有逻辑。例如诸葛亮的扇子,一挥东西就来了,这很奇怪。我建议将其设计成中央控制中心,上面有传感器和按钮。类似的设计要找到科幻的理由,而不是不符合现代人观念的玄幻理由。
游戏叙事要符合中国人的欣赏习惯。例如,华佗下毒可能会让人难以接受。但如果稍微改变一下,比如华佗的助手背着他在下毒,既不影响游戏情节设计,也不会与传统认知冲突。为了解释助手为何下毒,可以设计几个环节,如助手如何取得华佗的密码。还有荆轲为什么变成女性?他们说玩游戏要有男有女,玩起来才有意思。那么可以说,角色可以设计成荆轲的妹妹,荆轲生病由妹妹代替。总之,游戏中的家国观念不能出问题,也不能违背中国人的传统认知,这对外国观众也是一样的。如果你将人猿泰山变成反派,别人也无法接受。
游戏企业要构建良好的社会形象。企业需要强调自身价值观,任何大企业都会强调自己的价值观。我曾建议一家游戏公司将所有来自未成年人的游戏收入全部捐赠给中国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用于对青少年的关心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