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与幻灭_繁华的暗幻传说，萧瑟的游资景象，不看后悔

文｜施嘉翔编辑｜刘旌封面来源｜《黑神话·悟空》实机过场动画2007年2月，冯骥因一篇批评网络游戏的文章在游戏圈内崭露头角在题为《谁谋杀了我们的游戏？》的文章中，他质问：“我们是否应该将玩家视为工具？”冯骥用鲜明的个人风格写道：“可恶的网络游戏产业催生了一群像我这样的家伙，每天都在思考这五个问题”。

这些问题包括：如何让玩家持续沉迷；如何增加玩家的消费；如何促使玩家组建团体；如何激发玩家间的敌对情绪；如何实现隐蔽的现金交易彼时，中国的游戏市场几乎被类似《征途》的付费网游所占据冯骥所在公司的内部讨论最终变成了：“我们是否也应该变得像《征途》那样？”。

一年后，冯骥加入了腾讯在接下来的六年里，他负责了《寻仙》的运营工作和《斗战神》的主策划工作《斗战神》在某些方面预示了冯骥未来作品的特点：技术准备时间是普通产品的两到三倍，研发团队和资源投入也是业内最高的，甚至一度通过自主研发的引擎实现了《魔兽世界》和《暗黑破坏神3》的技术特性。

在冯骥离开腾讯后，《斗战神》变成了一款典型的付费网游2014年6月，冯骥创立了游戏科学工作室就在这一年，腾讯将重心转向了手机游戏随后四年间，游戏科学不断探索新的发展方向为了维持生计，冯骥最初立项的游戏是《百将行》，一款在玩法上模仿《刀塔传奇》但拥有原创美术风格的手游；接着是《战争艺术：赤潮》。

这两款游戏解决了工作室短期内的生存问题，《战争艺术：赤潮》还帮助他们获得了来自英雄游戏的6000万元天使轮融资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团队成员意识到，如果不在这个创作的黄金时期做一些有意义的作品，他们可能会错失良机。

“一个人的创作黄金期可能只有几年，这个时候如果不做一点好东西的话，这辈子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联合创始人杨奇在一次访谈中提到冯骥后来表示，一切都是因果循环，如果没有之前的手机游戏经历、没有成熟市场的资源以及中国庞大的人口红利，就没有机会创作出像《黑神话：悟空》这样的作品。

这就是《黑神话》的故事背景经过六年的打磨，《黑神话》在市场上引发的巨大反响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期这也引发了一个长久未被提及的问题：在中国的投资界，游戏行业是否仍占有一席之地？“不会”专注于游戏领域投资的庄明浩坚定地表示，短期内国内市场不可能出现游戏创业投资的热潮；因此短期内也不可能有针对游戏创业的投资热潮；更不用说针对3A游戏创业的投资热潮了。

投资格局的变化中国的游戏投资市场是随着移动手游的发展而兴起的根据IT桔子的数据，2014-2015年是中国游戏市场投融资的高峰期，这两年的投资事件超过400起，投资金额约为100亿元然而，在2016年之后，这一市场逐渐远离了主流投资领域，年度投资额一度降至53亿元。

庄明浩告诉「暗涌Waves」，2016年，当时的收购案纷纷遭遇失败，早期项目的成本上升，大型企业全面进入手游市场，“以小博大的机会变得越来越小”两年后，版号限制政策出台，行业环境进一步恶化2020年是一个短暂的复苏期。

疫情带来的红利和几款核心游戏产品（如《使命召唤》、《原神》和《万国觉醒》）的推出加速了游戏领域的战略投资，投资金额再次超过了100亿元此时审视投资者名单，会发现主要由大厂的战略投资部门（如哔哩哔哩、吉比特、米哈游）主导，产业投资的比例已高达80%。

其中，错失《原神》投资机会的腾讯成为了最为积极的投资方2020年，腾讯投资了超过30家游戏公司，并在今年年初连续投资了11家公司腾讯对《黑神话：悟空》的投资也发生在这个时期在谈判过程中，腾讯承诺不干涉公司的经营决策、不谋求项目主导权、不寻求发行运营权，甚至表示“不会刻意追求商业回报”。

即便如此，作为以“抄袭”、“盗版”标签起家的腾讯仍然遭到了公众的质疑对此，冯骥回应道：“我们选择的道路并不容易，所以我们一直对于那些认同我们价值观、愿意帮助我们实现梦想的人、技术和资金持开放态度，在坚持独立自主的前提下，我们会认真接触并有条件地接受。

”即便如此，腾讯已经成为游戏开发商心目中的理想投资者多名游戏行业人士对「暗涌Waves」表示，腾讯“如果承诺不干涉就不会干涉”2016年6月，腾讯以86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开发《部落冲突》和《皇室战争》的Supercell 84.3%的股权，这是游戏行业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笔收购。

然而，Supercell至今保持着独立运营的状态，并无需离开芬兰此前，腾讯还收购了热门游戏《英雄联盟》的开发商Riot Games一位电竞行业人士透露，虽然理论上《英雄联盟》国际项目组是腾讯全资子公司，但在实际操作中，双方的关系实际上是相反的。

另一个典型案例是腾讯在2021年投资了备受期待的“国产3A之作”《影之刃零》《影之刃零》的制作人是梁其伟，2008年，还在耶鲁大学建筑系学习的他发布了单机游戏《雨血》系列的第一部作品然而，在2012年和2013年分别接受了真格基金和网易的投资后，他转向了移动平台，选择了更具商业价值的手游领域，他承认自己对所有的商业化建议都作出了妥协，因此受到了追随者的指责，认为他“堕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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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2018年开始，梁其伟带领一个小团队，在没有任何外部信息透露的情况下秘密开发单机游戏，“这是一个在留存率/付费率/ARPU的世界中能够暂时喘息的地方”2021年春节，来自网易和真格的早期投资期满，梁其伟选择回购这部分股权；而腾讯在了解到《影之刃零》的开发进展后，主动提议在不干涉公司经营、不绑定产品合作、不影响作品创作的前提下进行投资。

知情人士透露，独立游戏制作人梁其伟在手游阶段虽然盈利，但感到十分痛苦，回购股权是为了重新掌握话语权，“也为腾讯腾出了进入的空间”愿意支持不同于氪金手游的单机游戏，这是开发商们欢迎腾讯投资的一个重要原因腾讯同时是Epic Games的大股东，后者正式公布了用于游戏制作的虚幻引擎5（UE5），《黑神话：悟空》成为了首批使用该引擎的作品之一，《影之刃零》在开发过程中也大量采用了UE5。

2018年，一篇全网热议的文章《腾讯没有梦想》指出腾讯正在失去产品能力和创业精神，转变为一家投资公司，“它的优势不再在于产品业务，而在于投资技巧”但在今天的背景下看来，直接进入垂直领域（例如电商）的努力往往受挫，通过投资连接平台与流量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

放眼整个市场，腾讯已经成为中国游戏市场为数不多的活跃投资者之一在此之前，有一些风险投资基金涉足游戏领域，但由于版号管控和退出路径不明等问题，大多数已经退出市场值得一提的是英雄游戏（当时名为英雄互娱）2017年，游戏科学获得了来自英雄游戏的6000万元天使轮融资。

然而，根据英雄游戏2022年的年报显示，他们在当年将《黑神话：悟空》开发商游戏科学的股权以4.8亿元出售其中2.8亿元已在当年完成交易，剩下的2亿元计划在2025年4月1日之后支付目前的英雄游戏也开始转向自主研发。

8月20日，英雄游戏CEO吴旦在朋友圈表示，“今年很多人都来问我，是如何投资《黑神话》和《鸣潮》的，其实没有什么复杂的方法论（多说一句都是夸大其词），就是：事在人为……只要人对了就行”3A游戏：一种信仰。

买断制的3A游戏通常不是一个好的商业选择梁其伟曾经指出，要想制作出达到3A级别的游戏，并且回收成本继续发展，需要达到国际化的品牌影响力，以此在全球玩家群体中获得广泛关注，“只有这样才能在核心玩家群体中销售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套游戏，才有可能回本。

”对于追求高回报的投资机构而言，仅仅收回成本显然是缺乏吸引力的根据移动应用市场研究机构Appmagic的数据，2024年上半年，《王者荣耀》以9.61亿美元的成绩夺得了全球手游收入冠军，《原神》也有3.2亿美元的收入。

另外，接近微信小游戏《咸鱼之王》的人士透露，“《咸鱼之王》是公司内部唯一一个七星项目，七星意味着每月利润超过6000万元”一名小游戏从业者告诉「暗涌Waves」，这款游戏的主要付费点是玩家间的竞争与对抗，当新人花费大量资金成为第一名后，会进行服务器合并，让十个相同水平的玩家开始新的竞争，“有些高付费玩家甚至主动询问为什么还不进行服务器合并？”。

这种模式正是冯骥在入行之初就批判过的——游戏策划者关注的焦点不是如何提高游戏本身的趣味性和丰富性，而是如何让玩家形成党同伐异的心态，相互谩骂和攻击，以及进行更安全的在线现金活动（如赌博、虚拟物品交易等）。

“相比那些过时的传统单机游戏元素，这些新手段在经济收益上取得了显著的成功”然而，《黑神话：悟空》这样的买断制3A游戏，在商业化方面显然无法与氪金游戏相匹敌另一个影响因素是研发周期在《黑神话：悟空》中，黑风山是游戏的第一章，玩家在这里会遇到第一个小头目刀狼教头，击败他后可以获得一把名为“赤潮”的刀。

冯骥在接受采访时提到，为了让玩家角色能够自然流畅地从地面拿起刀，开发团队花费了两到三个月的时间进行调整而一名小游戏从业者在与「暗涌Waves」交流时提到，他们更多考虑的是如何减少游戏中的元素，以便让用户可以立即开始游戏。

他们已经完全移除了游戏中的3D元素这名人士对「暗涌Waves」表示，行业需要像《黑神话：悟空》这样的游戏来引领前进他开玩笑说，“如果我们不做这些尝试，那么就会一直重复制作相同类型的游戏，就像现在许多二次元游戏模仿《原神》一样。

”但他也感慨，“制作一款商业游戏，无论收入有多高，都不会得到认可，十年后，没有人会记得你是谁”有业内人士告诉「暗涌Waves」，许多独立游戏开发者是在观看了《黑神话：悟空》的预告片后决定加入这个行业的，而《黑神话：悟空》的成功与否将会直接影响他们的职业选择。

在《斗战神》第三章节结束后，“白骨之后，再无西游”成为了冯骥难以逾越的障碍；六年后，“白骨之后，重走西游”出现在《黑神话：悟空》首支实机演示视频的结尾，这让玩家感到激动和振奋；十年后，《黑神话：悟空》正式上线，截至8月21日凌晨，销量已经突破450万份，创造了新的记录。

对于前景依然充满挑战的国产3A游戏来说，冯骥那句流传甚广的话同样适用于描述它们的征途：“踏上取经之路比抵达灵山更为重要”参考文献：[1] 梁其伟的选择II[2] 如今我风华正茂：游戏科学如何制造《黑神话：悟空》。

[3] 冯骥和他的《战争艺术：赤潮》[4] 过去的三年（2020-2022）是“弯路”吗？——投资视角下的中国游戏业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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